司藤兰徳

文案：乱世末年，群雄并起。黑水一代出两豪杰，携手下众将，各占山为王。

东野盟主姓贺名朝，使刀；西山老大人称谢俞，舞剑。

世人皆知两人武艺高强，无人能敌。

直到——

他们遇见彼此。

“十里红妆，凤冠霞帔，明媒正娶，这一拜就是一辈子。”

说书人：这是一个西山老大被掳去当压寨夫人的故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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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.    

      青山绿水，烟雨濛濛。

　　一条河流从山麓延伸而下，汇成小溪，徐徐流淌。

　　河中央飘着些许小船，其中一条乌篷船上站数十人，正在低头寻觅着什么。

　　船首一个身穿布衣的人惊叫一声：“找到了！”

　　众人都围过去瞧，碧波中渔网打捞上来一个布满污泥的大木箱。　

　　黑水镇依山傍水，与黑水对面群山遥遥相望。小镇上遍是撑着油纸伞行走的人。

　　船一靠岸，不少路人前来围观。

　　一位年近古稀的老翁路过码头，眯起双眼盯着木箱：“年轻人，这是何物？”

　　“宝物。”方才船上为首那人名叫雷子，豪爽一笑。“我们老大特别吩咐来打捞的，给你们开开眼！”

　　说罢他打开木箱，里边一只粉彩转心瓶露了出来，流光溢彩。

　　瓶子金丝勾的边儿，数十颗大小不一形状各异的红玛瑙缀于瓶身。下体镂空，隐约可见瓶内还有一层内置花瓶，精巧玲珑。

　　路人看得眼睛发直：“这瓶子，值不少钱吧？”

　　“不少钱？”雷子哼了一声，“这瓶子，怕是有市无价！”

　　黑水镇是小地方。人不多，消息倒是灵通。自水中捞出个传世宝，很快一传十十传百，镇子里的老老小小都知道了。在家做饭、在店里看摊儿的男男女女跑了出来，将码头围了个水泄不通。

　　雷子还在夸耀这瓶子的厉害，就见一人一身黑衣，由外层挤了进来，摸起瓶子细细琢磨。

　　雷子浓眉一蹙：“那边的，干什么？碰坏了是你赔得起的么？”

　　那黑衣人头戴斗笠，众人看不清他的神色，听见雷子的话不为所动，反将瓶子收入囊中：“这瓶子我带走了，多谢啊。”

　　路人惊诧。渔船上几人一见不对，纷纷拔出剑来。那黑衣人带着瓶子就要走，被几人团团围住。刹那间，剑气袭来，他一低头，只见一把宝剑已抵在胸口。再向前一寸，就要血花飞溅。

　　雷子挑了挑下巴，剑指着他：“光天化日之下，明抢，合适吗兄弟？”

　　那黑衣人沉默了片刻，用手别开剑刃：“抢？拿走自己的东西，怎么叫抢？”

　　雷子没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，情急之下竟被气笑了：

　　“打狗也要看主人，你知道我老大是谁么？苍天在上，黑水镇所有兄弟也不是瞎的，这粉彩镂空转心瓶是我们几个打捞上来，这事儿有目共睹。”

　　黑水镇码头上围观的人越来越多，大多是听了传言，说水里捞上来个宝物，想要一睹为快。

      却不料到了码头，宝物未见，两批人对峙着剑拔弩张。

　　“赶快交还，饶你不死。”

　　“你说是你的，这瓶子上可写你名了？还是你唤它一声，它肯跟你走？”

　　黑衣人笑着把瓶子颠了几颠，看得人心头一颤，又收回了怀中：“瓶子出自黑水中央，我说是我的，也无可厚非吧？”

　　气氛紧绷着。

　　乱世之中，群雄并起，胜者为王败者为寇。当街行窃的事情时有发生，路人屏息凝神，静观事态发展。

　　果不其然，那边雷子理论不过，额头青筋暴起，大喝一声就与手下众剑客朝黑衣人袭去，剑气划开长空，嗡嗡作响。

　　那黑衣人不急，静立着等他冲来。直至那剑锋已抵了身前，才眉头一挑，拔出长刀，铛地一声迎着剑刃撞了上去。

　　刀光剑影，划破苍穹。

　　人群只见那翩翩的白衣和黑衣扭到了一起，所到之处，树叶竹叶无不纷纷落地。

　　彼时，日月无辉，天地无色，只有不觉的风在耳旁穿过。

　　再回过神时，白衣剑客已纷纷败倒在了黑衣人手下。

　　以少胜多，实属惊奇，路人纷纷叫好。

　　雷子撑着剑跪在地上，大口喘息，眼中净是震惊：“敢问兄弟是哪条道上的？”

　　黑衣人大气不出，立于桥上，擦拭掉刀上的血迹收入囊中：“末将姓名不足挂齿。你只需记得......"

　　"什么？”雷子携众人从地上爬起。

　　黑衣人勾起一抹笑容："我老大是东野盟主——姓贺，名朝。”

　　黑衣人沈捷杀退了雷子，光明正大带着宝瓶回到东野。

　　东野是片荒原，中间拔地而起一座大山。贺朝的大殿就设在这山顶。

　　沈捷进了主殿，躬身施礼：“盟主，您要的宝瓶末将给拿回来了。”

　　大殿宽阔，他话音落下，只闻回声缭绕。

　　沈捷一蹙眉，起身，向那九级石阶上望去，幕帘之后，空空如也。

      他们盟主不理政事乃是常态。沈捷轻叹一声，绕到后院，行至一棵树下突觉树干一晃，一丛花瓣由头顶掉落。

　　沈捷驻足，仰起头来：“盟主。别藏了，我知道您在树上。”

　　满树桃花，开得正旺。

　　树枝上坐着一男子，相貌俊美，背靠树干，一条腿垂下闲适地摇摆，深邃的眉眼中，似笑非笑。

　　被他发现，脸上尽是失望，从树上一跃而下，玄衣衣摆随风而动。

　　“藏得不好么？又让你给发现了。”

　　沈捷不愿与这位童心未泯的盟主多言，只道：“盟主，那花瓶末将拿了回来。”

　　贺朝看看他，敛了脸上的玩略之色，多了几分正经。

　　他伸手接过沈捷双手递来的花瓶，上下打量，又于骨节分明的手中把玩：“沈捷，本盟主没白疼你！果真是件好物.......西山怎么说？”

　　沈捷低头一笑：“西山自然是生气的，但生气也无用，末将全都给他们打得满地找牙。”

　　“哈哈哈！”种着许多瓜果梨桃的院落中，爽朗的笑声响起，贺朝勾着沈捷的脖子，两人向后院走去：“你的功夫，我自然是信得过！只是注意分寸，我听闻那位盟主年岁不大，你下手没轻没重，不要欺负得太狠.........”

　　一条黑水之隔的西山大殿中就没那么祥和。

　　大殿宽阔，气氛沉重。雷子负荆自袒跪于阶前。

　　“帮主，小的有罪！”雷子怒吼一声，眼珠滴溜一转。

       “但是东野那边也欺人太甚！我等耗费多时打捞上来的宝物，竟被那个无耻小人趁机掳走，真是可恶至极！”

　　行至他身旁一身长八尺有余的白面书生，背着手左右踱步：“雷哥说的不错。帮主，依大美看，这东野那边就是有意挑衅，没把您放在眼里。”

　　雷子点头，“大美说的是。帮主，请准许小的将功抵罪，将那毛贼抓获，献与帮主以解心头之恨！”

　　厅堂里几个武将模样的人，都点头称是。

　　西山帮主以剑法卓群闻名，座下的帮众也以剑客为主。

　　这样一来，方才被击败的几名白衣剑客更是咬牙切齿，摩拳擦掌，跃跃欲试。

　　红烛摇曳，点亮精美而素雅的大殿，众人议论声减弱，大厅再次陷入沉静。

　　“帮主，您说这事该如何是好啊......."大美抬头望去。

　　高台之上，坐着个长身玉立的人儿，倚在髹金雕花木椅中。一袭白衣，清冽绝尘。若是忽略身上那凌烈如寒冰的戾气，几乎可以称得上仙气。

　　方才议论时，这人一直沉默无言。这时大厅都陷入了沉寂，他才缓缓地睁开双眼，倦怠地动了动，眉间不快异常明显。白面纱后的薄唇轻启，他慢慢吐出一个没有温度的字：

　　“杀。”

下章预告：黑水镇的居民一大早晨就得知，东边那位牌楼被人砸了。